文/布衣粗食
原来，季节和人一样，落泪的时候是惆怅的。
泪，是情感崩溃的象征，正如这春天的雨，惆怅着，无声息地洒，像粘稠的蛛丝，网住了整个世界。
天要下雨，你管不着。当春愁破土而出，遇上了一股冰冷的寒流，那就该下雨了。你想止也止不住。
三月已经过了大半了，连绵的雨没完没了的下，一阵接一阵，足足下了半个多月。湿漉漉的空气里夹着一股臭霉味道，山林被湿润的缠绕的雾霭包围着，雨水咀嚼着地下的残叶。一切是那么沉闷。
零零散散的村落，座在田野中间。春雨里，灰瓦湿了衣裳，黛青着脸；石板小路光溜溜的；庭院里，桃红柳绿，无力地摇曳着，落花满地。那些枯萎的草篼呢？神奇得不得了，偶尔还魔幻地变出一朵小花。此时，小草却耷拉着头。远远望去，村落和村落的空挡间，绿意盎然，树影婆娑，田野清澈，潺潺的溪流丰满了身躯。
那无休止的雨啊，像是念念有词，给人来一场心灵的洗礼，天落了泪，听雨的人也落了泪，还舒了心。被雨水打湿的心，清清透透，看穿了人生百态。
雨，把乞怜的老丐逼到了角落里，苟延残喘。还有屋檐下的那只猫，眼珠子蹬得老大，迷惘地看着雨，目光空洞得很。屋里的孩子，出不得门，像鸟笼里的小鸟，憋屈得很，那股自由的力量找不着可以释放的空挡。
雨，我一点也不陌生。雨落了下来，心也就落了下来。那远逝的相思，和雨一样，落在你身上，脸上，打湿了肌肤，渗透了进来，穿过那颗被黄土掩埋的心，凄凉凄凉的。你越是要忘记，就越是清晰如昨。昨日，爱情的眼神那样虔诚，如湛蓝的苍穹。但，今天，被雨水洗刷过的爱情，赤裸裸，毫无保留地暴露了，找不着遮体的衣袂，抓不住栖息的根。
当然，我是向往阳光的，尤其是春天的阳光。春天的阳光暖烘烘的，湿度刚刚好。你和阳光相约，可以肆意地牵手、拥抱、亲吻，彼此没有了秘密，那些隐藏在心里的阴霾被阳光驱逐散去，空气里氤氲着香气，沁人心脾。看着满园春色，手握一阕诗辞，听一首老歌，或者开始一段恋情，都不失对阳光的报答。
一切一切，此时此刻都仅仅是幻想，雨无情地下着，大滴大滴地下着。你无法从雨线缝里穿过。即使是戴望舒诗句里的《雨巷》，今天也黯然失色，没有了丁香花的氤氲，幽深得看不到哪才是巷口。
无奈地支起一把伞，挤进雨里，雨伞的骨骼努力地张开来，却看不到新生的芽孢。被雨水打湿的伞，越发沉重，让你扬起头，也看不到天。雨里的每一个人都脚步匆匆，看不清是喜是忧。你越是躲避雨水，雨还延伸到你的脚下，打湿了你的裤脚边。
久伫窗前，窗台上的一株水仙花开了，娇艳欲滴，像跳跃的火苗。白色的花瓣含着粉黄的花蕾，抬起了头，长条形的叶片透露了春天里生命萌芽的希望。那绿油油的细叶蹭蹭地拔节，没有看到丝毫怨气。
窗外，终于是风停雨住，拨云见日，好一派繁忙景象。春天里，栽花种树，新燕筑屋，栽瓜点豆，播种希望。
其实，春雨里，早就是春满人间。
“看啊，快看啊！刚刚别在你头上的雨花不见了。”是一对流浪的情侣在追逐爱情，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候，他们露出了幸福的笑。
东风里∕掠过我的脸边∕星啊星的细雨∕是春天的绒毛呢——春雨里，谁作了一首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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