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边的法国梧桐再也拖不住金黄色的树叶一片一片离它而去,想到为人遮阴挡雨的“丰腴时代”将成往事,裸露的躯干又将经历一个漫长冬季,看着离开了枝干的树叶像一个个
孤儿游离在街头小巷,任秋风摆弄,梧桐不免有些失落和伤感。街边一块水池地收留了这些梧桐树叶,不一会儿这块地就被堆积起来的树叶铺设成了一段金黄色的小道。
粘住秋叶的湿地是由一个小小的洗车店排出的水而形成。店主张小炮被门前突然形成的这般秋景而吸引,走出了店门像一个顽童伸出双手,掌心朝上想托住头顶上正在漂落的
树叶。刹那间,一种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,那是行人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—“咯嚓——咯嚓——”。
这不是儿提时代驮着一筐柴火,行走在树林里发出的声音吗?张小炮一阵的诧异。埋在心灵深处的童年记忆被这亲切的声音唤醒了。
每年的秋末初冬是上山拾火柴的最佳季节。那时,所有的野菜野草都已枯萎,枯烂的小灌木、小枝条一览无遗。每天放学后,书包往门前一撂,背着搂耙,女孩则是挎着篮子
,山上拾柴火去。穿梭在山林里脚下发出的就是这种“咯嚓——咯嚓——”的响声。
在拾火柴的队伍中,张小炮的个头最大,儿伴们封他为“张司令”。“出发”、“休息”、“回家”等行动都由“张司令”说着算数。就是每个人的柴火多少也是由“张司令
”在下山之前,进行重新分配,保证每人的火柴均衡。就是这条“军记”使得“张司令”的队伍越来越壮大,尤其是女孩子都纷纷地倒戈到了他的旗下,欢笑声也与日俱增。
迎着晚霞,驮着火柴,在“咯嚓——咯嚓——”声音的伴奏中唱着儿歌,欢步走回炊烟袅绕的村庄,是张小炮儿提时代最为自豪的时光。
“嘎”的一声,一辆法拉利跑车在张小炮跟前刹住了。“洗车!”从摇下的车窗间逢中冒出了一声指令,车里发出的高分贝音乐震得梧桐树叶片片落下。
意犹未尽的张小炮拿起了洗车水枪,这才发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辆豪车,一辆300多万元的豪车啊!“真是给我赏脸了。”张小炮边想边小心翼翼地用平时加倍的认真为这辆
车清洗。车洗完后,他生怕哪里有疏忽,左右、上下、前后又仔细地查看了一边,确凿无疑后才轻轻地敲了下车窗。
“老板,车洗好了。”
此时,他是多么地希望车主能走出车,看着他的劳动成果赞美一番。车主没有下开,只是将一张挺括的百元新钞票从车窗的间逢中戳了出来,张小炮从裤袋里拿出了一叠钞票
,凑足了80元找头递给了客人。
“他妈的,你就没有干净钱吗?”客人皱着眉头大声嚷道。
“老板,这钱可真是百分之百的干净钱呀,是我一辆车一辆车洗出来的钱呀。”张小炮找准了词眼回答道。
孰料,这句话激怒了车主,“你在说我的钱来路不干净吗?是的,来路不干净又咋了?轮得到你来管吗?”接着就是一顿雷雨般的拳打脚踢。
鲜血“滴答--滴答--”落在脚下的树叶上,张小炮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,一手紧握拳头强忍着心中怒火,眼睁睁地望着法拉利车扬长而去。“心里有鬼,”他将手中捏得快要
粉碎的百元钞票狠狠地扔在了地上,并重重地踩上了一脚。
喧闹的城市不堪一天的疲惫,在夜幕的安抚下终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。张小炮坐在店门口的石阶上,仰望星空,想念起老家的爹、娘、妻子和儿子,任泪流满脸。来到上海已
经是第五个年头了,每当受到委屈他就会想起妻子在他离开家时说过的一句话“不顺的时候、受委屈的时候、念家的时候,你就仰望星空,我们会在星空的那一端。”
山村的夜晚是寂静的,除了季节性的虫叫声,就是四季如一的“嗖--嗖--”风声。守着一个曾经的约定,自从张小炮去了上海以后,每天晚上他的妻子都会抱着儿子,坐在屋
前的小板凳上,仰望星空,和儿子数星星,和星际述衷肠,直到儿子睡着了,直到她的泪流干了,娘儿俩才回屋。
五年来,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下雨天,因为雨天,晚上就看不到星星了。五年来,她最期盼的就是夏季,因为夏季的夜最为慢长。五年来,仰望星空已经是她们一天中最为期
待的时光。每当最亮的那颗星星出现时,儿子就会手舞足蹈地叫喊起来。
“爷爷,奶奶快来看呀,我看见爸爸了。”
此时,星星也总会以“一眨一眨”的回敬他。佝偻着腰的爷爷奶奶会站在娘儿俩的身后,一起仰望星空,在满天星斗中寻找孙子说的那颗最亮的星星。
30年前,张小炮出身在一个贫穷的山区。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哭声和城市里的新生婴儿没有两样。不过渐渐长大的他,还是发现了城市和山区的落差。直到在一个特殊的日子,
他才感到用“落差”来描述老家和大城市的差别显然是一种无知。
张小炮和他的妻子可算得上青梅竹马,同住一个村庄,小学和中学是同班同学。他们在25岁的那年喜结良缘。在婚礼的那天他们见到了几十年未曾见面的小时代的玩伴们。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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